第62章:不安
貴女調教記 by 秦三兩
2024-9-28 20:40
唐文緒連著幾天沒上朝,每天呆在後院,下人們見狀,雖然奇怪,倒也沒膽子在院子裏八卦,依然該幹什麽幹什麽。
最膽戰心驚的莫過於蓉姑,生怕兩人擦槍走火。
蓉姑挑了個唐文緒去棠院的時候,很隱晦地同李知意提起了這件事。
“孫先生說,夫人這壹胎要更小心壹些。”
“雖說有了三個月,但侯爺還是那勇猛的,還是小心為妙。”
李知意有點尷尬:“我們沒有同房。”但是對上壹個素了許久的男人,即便沒有做到最後壹步,她也沒少被折騰,壹雙素手有時累的書寫都無力,昨日收到家信的李長臨還奇怪,女兒有孕之後筆跡都不肖他了,生生柔了三分。
蓉姑觀察著李知意的神色:“侯爺年富力強,怕是忍得辛苦。”上壹回惹得唐文緒發火,差點令兩人鬧了矛盾,蓉姑不敢再自作主張,即便問起來也是小心翼翼。
“蓉姑,妳的意思和顧慮我明白。”蓉姑怕的無非是唐文緒精力沒處發泄,去外邊找女人,既然如此,不如自己準備幾個知心知底的,有備無患,這也是多數孕中婦人的手段。
“先讓我想想。”
蓉姑見她沒有面色不虞,放了心。她對李知意多少了解壹些,是個心裏通透的主,不會因為喜歡就蒙了眼。在高門大院裏,對嫡妻而言,丈夫的喜歡可以是籌碼,但不能是依賴,那樣代價太大。令人唏噓的例子見過太多,她也同李知意說過不少。
李知意看著蓉姑走出門,才收回了目光。
她想起來壹件事。邢嬤嬤和關嬤嬤還鄉時,她也到了學管家的年紀,如何處理事務只是其次,主要的是學習夫妻相處、妻妾相處、打理丈夫的後宅。娘親想親自教她,但是洛州那邊在得知兩位嬤嬤走後直接派了蓉姑過來,並著的還有壹封信。她沒看過信,娘親似乎有些難過,但是自那以後娘親不再插手,把她交由蓉姑教導。
後來,她慢慢想明白了緣由。洛州本家的長輩,並不想她學了娘親。
她的爹娘得到現在的結果不容易,尤其是勤哥兒出生前的幾年,家族和長輩的阻力很大,娘親還差點背上了無子善妒的罪名,剛開始二人硬扛了下來。後來爹爹朝堂的權勢水漲船高,地位漸漸穩固,而洛州本家式微,爹爹在家族中的話語權也相應大了,族中才不再那麽強勢。
情竇初開時,她也曾閃念,若她如尋常女子,會擇壹位門當戶對的郎君共結連理,似父母那般,執著壹人,共嘗甘苦。她清楚不可能,蓉姑壹遍遍的告誡,她深以為然,奉為圭臬。
那現在呢?
她腦海中閃過壹些片段。
假山中見到他那壹瞬的心安。
他第壹次為她折梅的粗魯笨拙。
他說“相信我”
他說“喜歡妳的壹切”
她無法懷疑他的赤誠,也無法抹殺每壹次的悸動。但是之後的路,她該怎麽走,是止步於此按照預設的軌道,還是向他邁出壹步。若是這壹步踏錯了,她還能收回嗎。
冬末春初的院子還是有些蕭索,雕花木窗下的常青盆栽透著沒生氣的暗綠色,細小的葉子沾著濕漉漉的融化的碎雪。那窗戶開著壹道小小的縫隙,露出壹小片安靜的側顏。
唐文緒進屋時,見到的是李知意有壹下沒壹下地撫著小腹,垂眸看著窗下,好像在思索,又像是放空。
他有意重了重腳步,見她擡起頭來,才走過去將窗戶關了。
回過身見她臉上帶著怪異,倒有些不自在起來:“孕婦不能常常見風。”
“怎麽了?”
“若是覺得感動,讓爺香壹個作為獎賞。”正經了沒有幾秒,唐文緒又破了功,開始胡攪蠻纏。
外間的丫鬟們忙裏忙外開始擺膳,對裏間的情形視若無睹。李知意的皮不知不覺間漸漸被唐文緒練厚了,臉色不改地道:“也該用膳了,壹會兒侯爺同妾身散散步吧。”
這幾日裏,李知意即便沒叫上他,唐文緒也會陪她飯後散步,李知意主動開口倒是頭壹回。
“夫人誠邀,卻之不恭。”
兩人慢慢用了膳,穿的暖暖和和壹身,慢悠悠散起步,丫鬟婆子遠遠跟著,二人獨處時唐文緒並不讓上前打攪。
“侯爺這幾日怎麽不上朝?”李知意說起了點別的。
“妳今日就是在想這個?”唐文緒笑:“我以為夫人還要再憋幾天再問。”
李知意知道他愛吊人胃口,但還是咬了鉤。
“幾天?侯爺還要賦閑幾日?”
“不好嗎?可以多陪陪夫人。”目光下落在她小腹上:“還有孩子。”他算了算,成婚小半年來,待在府中的日子確實少之又少,更沒有過這樣悠閑散步的時候。他從來不讓自己閑下來,久而久之以為激蕩和熱烈才是生活的常態,卻不想這樣悠閑的,什麽事也沒有,什麽也不用擔心地散著步,也很好。
李知意看他神色,分不清玩笑還是真話:“自然好,只是侯爺天天待在後院,不怕把這景色看膩了。”
二人不知不覺走到了梅園外,滿園梅花已經開盡、落敗,只剩零零星星的幾朵,倔強地綴在枝頭。
李知意駐足仰望,看著那枝孤零零的梅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擺,纖弱的花瓣仿佛隨時要墜落。
唐文緒也停了下來,他腳下壹點,掠上枝頭,瞬息間又落回原地,手上已經多了壹小枝梅花,那朵梅花孤零零的,但是湊近了看,倒是開得正好,壹片花瓣都沒少。
他將梅花簪在她發髻邊上:“夫人,有花堪折直須折,妳說是不是?”
李知意撫上發髻,小心翼翼摸了摸那朵嬌嫩的紅梅,手上便染了絲絲縷縷的梅香,那香多停留壹分,她便覺得自己多沈溺壹分。
她和唐文緒想的不壹樣,他愛及時行樂,她想細水長流,常開不敗。
他們本就是兩種人。但是喜歡這回事,好像,確是無法控制的。
“妳在想什麽?”唐文緒見不得她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,便伸手將人攏進懷中,傳遞著自己的體溫:“我想知道。”
李知意眨了眨眼,她無法望著他的眼睛,生怕沈溺,便逃避似的偎進溫熱的胸膛中,讓熟悉的氣息將自己包裹成繭,偷取片刻安寧。
她的聲音低的像是自言自語:“從十歲起,我所學的就是如何做壹個侯府主母,我應該為妳納妾,即便妳愛別的女子,也不能妒忌,善待庶子。但是,我的父母不是這樣的,我娘親會明晃晃的妒忌,別人讓她勸我爹納妾,她就把這事丟給爹爹。”
說到這兒,她笑了笑:“我知道我不能像他們壹樣,所以也未想過。”
李知意慢慢離開那片胸膛,擡眼看著他的眼睛,壹字壹頓:“我心悅妳”並不是被他逼問下羞急時的承認,而是坦誠的宣告。
仿佛四下陷入壹瞬寧靜,又隨著他心跳的加快恢復正常,壹切不過錯覺。即便是第壹次從她口中聽到那句喜歡,也沒有現在來的震撼。
唐文緒看著她唇角微勾,從容卻無奈,心便跟著壹沈。
他熟悉這個表情。心裏有個聲音叫著他用盡壹切辦法堵住那張紅唇,但是理智克制著沖動。他想聽她說完,即便是些不愛聽的話也要聽完。
“但是我再喜歡得多壹點,就無法不嫉妒,無法大方地對待妳的妾室。”
“侯爺明白嗎?”
唐文緒被震得久久無法回神,每壹個字都砸在他心上,發出沈悶的回響。
“侯爺是不是想說妾身出格。”
“不”唐文緒下意識搖頭否認,緩了壹瞬,才道:“是我沒有考慮完全,我從不知道妳的顧慮。”
“妳對我坦誠,我很高興。”他想緊緊抱著她,用相貼的心跳宣示自己的心情。但又不願錯失她那雙眼睛裏每壹種情緒,於是兩手虛虛攬著她的肩。
“我……”
“侯爺。”李知意打斷他。
“在侯爺想清楚前,不要輕易給妾身承諾,可以嗎。”
唐文緒從那雙眼睛裏捕捉到壹絲迷茫,他在她額頭壹吻:“好。”